若是靠才能,他自己岂不是都也能成为刘备的女婿。
这场仗如果胜不了,逃回阳平关,自己第一件事就是弄死陆逊,然后带着部队降曹。
杨昂心里骂骂咧咧,嘴上却是配合陆逊,高喊道:“置之死地于后生,若有逃者,杀无赦!”
“万胜!”
渡河的这批兵马,多是杨昂帐下的汉中降卒,甲胄、兵器、弓弩多有配备,亦可称为精锐。今时在杨昂的激励下,卖力地高呼几声,士气颇是高涨。
在呼喊声中,汉中降卒趋步而进,以披甲持矛军士居前,脚步沉稳,徐徐而进逼。见是如此,张郃让帐下以重步居前,弓弩兵在后列阵,羌骑布置在左右。
“弓弩手!”
曹军弓弩手齐刷刷而动,将腰间的箭筒中的箭矢取出,倒插在泥土上。弩手将弩身踩在地上,双手拉动弓弦,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上弦声,装填弩矢上弩。
“射!”
象征齐射的旗帜挥动而下,弩手扣动弩机,弓手拉弓搭箭,伴随着刺耳的破空声,箭矢密集地砸到南军军阵中。
南军以步卒方阵徐徐推进,前排持大盾,射出的箭矢多被盾牌所挡,唯有几名倒霉蛋被冷箭射中。箭矢借着重力射入盾牌,尾部的箭尾在那颤抖。
“咚!”
忽然间,南军中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,军士在鼓声中热血沸腾,加快脚步,猛地与曹军撞在一起。
在张郃眼中只见南军向曹军发起冲击,双方军士们持长矛陷入搏杀,在狭小的环境内,唯有依靠自身的过人的反应、眼力,利用手中的长矛,去戳死身前的敌军,才能从战争中苟活下来。
然杨昂帐下军士虽能称为精锐,但受限于左右羌骑的威胁,以及张郃派出披甲重步为前驱,在初期猛攻的势头下降后,愣是推不动曹军步卒的那道战线。
不知过去多久,张郃见南军攻势受阻,冷笑几声,举起旗帜,说道:“敌寇以数千兵马渡河,竟背水列阵,实乃取死之道。命羌骑从左右压上,步卒向前推进。”
“诺!”
调度的旌旗高举,步卒军阵中有精锐羌兵在鼓声中压上阵前。羌兵无论步骑,皆善用枪矛,且多骁勇敢战,唯有纪律欠缺。
张郃此战的核心思路,即以重兵抗住背水列阵的南军猛攻,然后趁着南军力疲之际,利用羌兵的骁勇敢战的特点,派上步骑加强猛攻。如此之下,南军兵马基本无力抵抗,唯有败退。
不得不说张郃老辣,征战二十几年,这般布置用兵下,不出他所料。步卒羌兵持长矛加入战场,径直将南军军阵搅得七零八落,军阵岌岌可危,几乎是摇摇欲坠。
张郃望着南军混乱的旗帜,大笑说道:“军阵作战非是纸上谈兵,陆逊用兵恍如赵括小儿,自以为得计,殊不知已入绝地。”
张郃心里舒坦,自打仗以来,终于遇见这么菜的对手了!
此时羌骑得到张郃的军令,乱哄哄地向南军两翼压上,箭矢飞射,让略有混乱的军阵愈发混乱起来。军中士卒开始着急,向阵外的羌骑胡乱射击。
羌骑见南军方阵不复此前的那般严整,兴奋地开始呼喊,犹如草原上的鬣狗,遇见身受重伤的狮子,不断召集伙伴围上,利用手中的弓袭扰军阵。等待军阵某一刻的突然崩溃,一涌而出将军阵啃食下来。
局势直转而下,军阵的混乱不仅敌卒知道,陆逊、杨昂亦有察觉。
杨昂脸色难看,说道:“将军,今局势危机,军阵将破,当何以战之?”
陆逊脸色沉着,不见紧张之色,说道:“东岸,留有军士三千人精锐,多是骑卒。今撤军渡河,当能扭转战局。”
杨昂脸色愈发难看,克制心中的怒火,质疑问道:“仅是如此?”
陆逊看着处在暴怒边缘的杨昂,安抚说道:“将军勿急,我昨夜已命德艳率千名逆行至沮水上游,用沙袋截留沮水。我军撤至东岸,引曹军过河,德艳即放截留沮水,将可全歼过河追击军士,及溺死渡河曹军。”
杨昂心中怒气退去,进而面露震惊之色,说道:“那背水列阵,岂不是将军诱敌之策?”
陆逊点了点头,苦笑说道:“我岂有霍督之能,背水列阵能溃数倍于己之敌军,唯有骄张郃之心,行以水代兵之策,诱敌深入,水决破军。”
霍峻虽以却月阵取巧,但也是实打实地背水列阵,靠硬实力杀败曹军,又击溃孙军,夺取长江大船。以寡敌众,皆是迎战强敌,如此微操布置,陆逊自认为比不了。
陆逊所擅长多是利用地形去限制敌军人,当然还能善从敌寇的心理入手。这场戏陆逊演得太逼真了,不仅让己方认为他是赵括,让自己队友也认为是赵括二世。
当然陆逊硬碰硬打不过张郃,核心原因在于西北兵马精锐敢战,非吴楚及巴蜀精锐可比,若是强行野战,他所部必然战败。
得知陆逊后手,杨昂兴奋不已,拱手说道:“将军,今时当如何用兵,请将军吩咐!”
陆逊抿着嘴唇,说道:“今时军阵已是动摇,请将军鸣金收兵,我与将军持大纛撤至东岸,诱那张郃追击。”
“如此撤军,我军必败无疑!”杨昂说道。
陆逊远远地看了眼‘张’大纛,说道:“张郃用兵老辣,善知进退。今若不以真败诱敌,安能诱张郃渡江,行水绝之策?”
“请将军放心,待逼退曹军后,将军帐下军士,逊如数补上。今水决之策,不向众将校告之,唯恐被曹军斥候探查得知。”
“诺!”
杨昂很是不舍,但考虑到大局,只得咬牙同意陆逊的吩咐。
混乱的战场上,南军军阵摇摇欲坠,军士渐无战心,阵线不断向河畔退去。‘陆’大纛的摇摆后撤,似乎为军士们带了头,那些本就畏战的军士纷纷后撤,顺着趟着沮水往东岸撤去。
一时间,南军震动,兵将抵挡不住曹军士兵的猛攻,径直败退。军士丢盔弃甲,旗帜伏倒,乱哄哄地往东撤去。
犹如鬣狗的羌骑似乎见到肉味,驱赶着战马,猛地朝败退的南军兵卒扑了上去,利用手中的枪矛捅刺溃兵。
更甚者骑马涉水追杀,利用水中的弓箭,攒射那些于沮水中逃窜的军士。扑通几声,几名中箭的步卒跌入水中而亡,殷红的鲜血沾染河面。
河畔上尽数是南军败退遗留下来的旌旗、金鼓,远望败军,已无此前渡河邀战之精神面貌。
张郃大喜过望,拔剑指向对岸,喊道:“步卒渡河,追杀陆逊。”
“诺!”
杨阜拦住张郃,说道:“将军贵为统帅,宜当居西岸接应。阜虽不才,愿为将军前驱。”